陈阿谣

[方诸×苏摹]帝乡不可期

上一棒@一杯冰水 

下一棒@有风铃响动的午后 

祝草草生日快乐!

全是私设,全是私设,全是私设

ooc  ooc  ooc三连警告

激情产物,别打我,感谢



“人本当自由,乘兴而去,尽兴而归……”这是苏摹留给方诸的最后一句话。



“往生花开了……”石室之内,一袭白衣负手而立,怔怔的盯着悬挂于壁上的画像,“往生花开,你也该回来了……”



苏摹与方诸第一次见面,他正捧了蜂巢往运送鲛人奴隶的空桑人身上洒。大徵清海公的车架惊了一匹马,他趁着这功夫扔下了蜂窝,闻蜜而出的蜜蜂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乱,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从楼上飞身而下落进囚车的自己,苏摹这样想着,转头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。苏摹心下一惊,想再仔细去看,可马车中的人已经放下了布帘,囚车与马车擦身而过,分别驶往不同的方向。


星翰云庭里,苏摹遇见了空桑的太子和太子妃——未来的,彼时白璎还是梦想着仗剑天涯的剑圣传人,白王府的长郡主,而真岚,也不过是西荒的一个牧民少年罢了,三个人的命运本该在这一天被迫联系在一起,又在命盘的旋转中纠缠不清,可是,大概是九天的神女也未曾料到,变故的出现只在一刹那。


取得海魂珠从化生池冲出的一刻,苏摹与一人撞了满怀,差点跌回去,幸好得了那人伸手一拉,才免了这一遭。“是你?”


第二次的相见,两人没来得及对上话,就被星翰云庭的侍卫打断了,方诸挥开那侍卫伸来抓苏摹的手,护住人退了两步。


苏摹琢磨着今日事情定然难以善了,大街上这匆匆一面之缘的人竟也是个好看的紧的人,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。可如姨在他们手上,金老板人多势众,正思虑着,忽听一声呼喝,原是西京来寻真岚,与此同时,空桑负责接见方诸的卫队也寻了过来,金老板见此情形反应倒是快得很,“大人若是喜欢这个鲛人,大可以带走,我星翰云庭绝不干涉……”


苏摹就这样被方诸安全的带了出去。“多谢……”苏摹道了谢,便想回去解救如姨和族人们,却被方诸一把拉住,“你去哪儿?里面很不安全。”


“不劳费心”


“我可以帮你”苏摹挑挑眉,听得方诸接着道,“我可以帮你救出那些鲛人”


“这么好心?”苏摹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方诸片刻,“你的条件”


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,他早就见识过了。可他没想到方诸开出的条件竟是这般……令人意想不到。


“你要收我为徒?”


“这很好笑吗?”方诸看着眼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的苏摹,眉头蹙了起来。


“也不是”苏摹忍下笑意,正色道,“你认真的?”


看着方诸严肃的神情,他微微点头,“我愿意”说完,以右手扶额,又越过心脏停于左肩颈处,躬身向方诸行了一礼,“师父”


方诸受了这一礼,当即拉着苏摹重新踏进星翰云庭的大门,放倒了把守牢门和巡逻的守卫,待所有被关押的鲛人逃出后一把火烧了那里。


“你和我回去”


“去哪儿?”


“大徵”


“我要先回去送海魂珠”苏摹坚持,“给我一天时间”


可就是这一天,让他遇到了埋伏好的青王,被毒瞎了眼睛送上了镜塔。“我看太子妃对你颇有好感,接近她,破了她的封印,否则,你的族人们……”青王的冷笑还在耳边回荡。


苏摹倚靠着栏杆,琢磨着或许他可以去找方诸,既然认了师父,那师父帮徒弟,倒也是天经地义。只是未曾料到,青王竟还有后手,见苏摹迟迟未有动作,便想着直接毒杀太子妃,到底是剑圣弟子,鬼灵蛛之毒并未能够杀死她,但却触发了白璎体内的寂字诀使之陷入沉睡。


空桑失了后土,皇天孤木难支,青辰勾结沧流,兵临城下,真岚战至最后一刻,被车裂于阵前,即便白璎苏醒,护住真岚一缕神识不灭,又带领五王献祭自身一半灵识打开无色城,保住空桑十万子民,可那征服了云荒大地七千余年的空桑王朝,终究是覆灭了。


苏摹只来得及将海魂珠交给炎汐,就被方诸几乎是拽上了马车,绝尘而去。“这么急?回去报告战况吗?”


“空桑与沧流如何,我并不在意”方诸与苏摹面对面坐着,“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?”


“什么?”


方诸正色看他,“比如,协助沧流师彭部的,除了青王辰以外……”见苏摹歪头看他,方诸接着道,“我听说,进攻镜城前一天晚上,那沧流最年轻的少将军羽幻,收到了一份镜城守卫布防图”


“所以呢?”苏摹似笑非笑,只是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看着他。


方诸无言叹息,“你变了……从前的你,不会如此”


“从前?你从前认识我?”苏摹冷笑一声,瞥了他一眼。


这一眼让方诸意识到什么,他猛然闭了嘴,想要解释些什么,斟酌了半天,却一句话也没讲出来,好在苏摹似乎并不甚在意,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,好像刚刚不过是随口一问,没想着等到他的回答,只是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。


方诸也松了一口气,马车内安静下来,他也微微阖眼打算养会儿神。不知过了多久,方诸突然听见马车内传来一声轻哼,虽然很快被压了回去,可方诸还是瞬间睁了眼。苏摹正缩在马车一角,脸色惨白,努力调整呼吸。


“苏摹?”方诸忙坐到他身边,“很难受吗?”他忘了,他是会晕车的。


苏摹也微微睁眼,一双琉璃眸汪了些许雾气,“师父……”他软软糯糯的的叫了一声,听得方诸心里一震,此时此刻看着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瞳,心头悸动更加肆无忌惮起来,他把人揽过来,轻轻抚顺人的脊背,嘴上喃喃安慰着,“不难受了,不难受了……”


突然一声轻笑,“你把我当小孩子……”


“你把我当小孩子……”那时,他也曾这样轻笑着,却还是依言埋进他胸口,“我好晕啊……”


“真的很难受吗?那我们以后都不坐马车了好不好?”


思及此,被人推开时,方诸还有些许恍惚。“师父,你我如此这般,似乎于礼不合”


是了,那人也极重礼数,他是海皇,总是端着一副温和守礼的仪态,可只有他,见过那人醉酒后吐泡泡的可爱模样,和他动情时欲迎还羞的青涩神情,那些温柔的,坚强的,庄重的他,他见过,那些伤感的,无奈的,脆弱的他,他也见过,可是,他终究还是弄丢了他……


“既然是师徒,师父照顾徒弟,本也是应该的”方诸把已经挣脱出来的人重新按进自己怀里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把他没有见过,也不想见到的疏离神情藏起来,“晕得厉害吗?不如我们今日先找个地方歇下,明日再走?”


虽是问句,可方诸随即便抬手止住了车驾行进,众人原地扎了营。方诸扶着苏摹下了马车,安置在自己的营帐之内,大约还是觉得不舒服,没一会儿人就没了精神,沉沉睡去了。方诸盯着人不加设防的睡颜,忍了又忍,还是没忍住伸手抚过他的脸颊,他的眼角眉梢,他们走的匆忙,直到此时,方诸才能大胆的,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人,“苏摹……苏摹……”


苏摹醒来,已是第二天一早,天蒙蒙亮,只隐约看到案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,“方诸?”


“醒了……”方诸走近,轻轻敲了一下他额头,“要叫师父”


“师父”苏摹从善如流。


“你的眼睛是为鸩毒所伤,好在中毒不深,敷药月余便可重新看见了”苏摹此时才明白,方诸之前应是在桌案前捣药。白绫覆于双眼,带着清盈的凉意,苏摹抬手摸了摸,低下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。再抬起头时,明显感觉到方诸呼吸一滞。


“小纯,你知道吗”方诸一手怜惜的抚过身下之人的眼角,“你这双眸子,好像带着魔力,总让我一直沉溺下去……”于是便将一条白绫覆于那人面上,遮了眼,“总要把这片星辰遮住,才让我少了些亵渎神明的感觉……”细细密密的吻贴上白绫,又一路向下,引上那人的唇……


“师父?”方诸募地回过神,“老是跑神,可是觉得徒儿实在无趣?”


“……自然不是”方诸站起身来,“起来洗漱用膳吧”


他们走走停停,行了半月有余才回到了大徵。

“我命人先带你回府”方诸下了马车,“我要直接去往皇宫禀报此行结果”


其实对于大徵而言,与空桑论盟亦或是与沧流交好,都是一样的。况且,沧流早就修书于大徵,意欲两部修好,此举倒也不过顺水推舟罢了。比之结盟,帝旭倒是更为好奇另一件事。


“鉴明,朕听说你此行带回了个小徒弟,还是个鲛人?”帝旭有些欲言又止,“之前,你与那碧落海皇……”


“陛下”方诸摇头,“逝者已矣,何必再提”


“何必再提?”帝旭冷哼一声,“你扪心自问,自己可曾放下?”他又缓了缓语气,“你一直在养往生花,之前突然执意要亲自出使空桑,可是那往生花开花了?”


见方诸沉默不语,帝旭猛地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,“朕就知道,你……”他一手指着方诸指了半晌,又无力般放下了,“鉴明,就算你寻到了,他也不是纯煌了”


“臣知”


“就算你以他的精血浇灌往生花,纯煌也未必会回来”


“臣知”


“鲛人没有魂魄,只有灵识,就算有往生花,你也未必会成功”


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,阿旭”自长大后,方诸一路辅佐帝旭上位,倒是许久未曾这样叫过他了。


帝旭颓然坐下,“鉴明,是朕对你不起,若不是当初我被逼无奈,为求泉先异宝,你也不会……”


“陛下,过去种种,皆非我所愿,说到底,是我对他不起,于陛下何干?”


又是这样,若真的如此想,这么多年来,你又何必躲我?又为何如此自苦?帝旭长叹一声,“罢了,之前朕就拦不住你,如今……随你吧……”

他挥挥手,方诸行礼告退。只是退出门的那一刻,他听到帝旭喃喃,“你说,这世上真的有可永保江山之异宝吗……”


有吗?应该是没有的吧。这些年来方诸总是在想,可若没有,纯煌又为何会那样说……


“江山永固,日月长恒……如今空桑也灭了,小纯,这也非你所愿吧……”


回到府邸之时,苏摹正于门口迎他,方诸一愣,随即便浅笑起来,看得府中之人啧啧称奇,这清海公生了一副好面貌,只是周身气质冷若冰雪,拒人于千里之外,如今这展颜一笑,倒好似冰雪消融,也不知这新来的小公子究竟有何异于常人之处。


对于府中下人的探寻,苏摹倒是并不在意,他眼睛已经好了许多,视物虽依旧模糊,可眼眶的刺痛感几乎消失了。“师父”


“嗯”方诸应了一声,伸手扶他来到早已打点好的院落,“这是为你准备的住处,你可还满意?”


苏摹看不清,只隐约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,“师父准备的,自然是极好的……只是不知师父所居何处?”


“就在西边,与你的院落仅一墙之隔,若有需要,可以随时来找我”苏摹闻言挑眉,低低应了。


余后几日,方诸只是领着苏摹熟悉了府内环境,又与他讲了些大徵律法,直到一旬已过,方诸亲手摘下苏摹遮面白绫,那双剪水之瞳眨了眨,而后清晰的印出他的模样来。“看得见了?”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。


“嗯”苏摹又环顾四周,确定的点点头。


“既如此,那从今日起,便开始学习武艺吧”


就如苏摹所说,他的确吃得下苦。鲛人生来体弱不善战,无论是与空桑沧流之人,还是与这大徵之人相比,都柔弱许多,也正因如此才会被大肆捕捉,压迫,奴役。方诸教导苏摹,不可谓不严厉,他手下掌管杀伐的暗罗卫,专门训练以进行刺杀突击活动,苏摹跟着他们练,竟也从不抱怨苦。只是身上的伤越来越多,层层叠叠,连上药都很是困难。到底还是看不下去,方诸便决定亲自教导于他。


“暗罗卫多精于隐藏刺杀,并不适合你”方诸握着苏摹的手,带着人拉开长弓,一箭射出,“从今日起,你要学习的,就是这些……”


苏摹几乎不发表自己的看法,让练什么便练什么,只有在练习剑之一刃之时,苏摹偏偏放弃方诸为其选择的更适合鲛人的轻盈软剑,坚持要练沉重的阔剑。方诸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,解释半晌,苏摹只是摇头,坚持要练。方诸也没了法子,只好依他。阔剑也好,大开大合,或许更不容易误伤自己。方诸又想起了纯煌,纯煌善用长剑,只可惜……


那日当晚,方诸便做了梦,梦中他好不容易挣脱桎梏赶往碧落海,可一切都晚了,碧落海被封,他们世世代代所尊崇的龙神也被封印,他甚至连纯煌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。他猩红着眼,听雅燃一字一句的控诉,“你说过,自开朝以来,流觞方氏的家主,没人能得善终,是以你身中未生花之毒,他便去求龙神赐龙鳞给你,你与帝旭种下同心蛊,承担他的一切伤痛,他又撕裂自己一半灵识注入碧珠内,保你无虞,他为你做了一切一切,你却只想要我泉先异宝,当真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!”


不是的,他想要解释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他该说什么呢。最终,方诸只是孤身一人上了镜塔,与那星尊王琅玕战了三天三夜,两败俱伤。


鲛人虽生来力量不强,可练了许久,苏摹倒也能将那柄阔剑挥舞的像模像样。偶与他对上两招,竟也能不落下风。


一日,苏摹正与方诸品茶,偶然瞥见案上展开的书卷中对于泉先只言片语的记载,苏摹伸手拿过读了读,便摇摇头笑着放下了。方诸便也拿起看了看,正是多年前自己与帝旭所得残卷。


“传说碧落海富庶无双,又得七海龙神庇佑,可除龙神外,碧落海之所以能一直安静祥和,是因为泉先鲛人一族世代守护着一份异宝,可使江山永固,日月长恒,也正因如此,才能世世代代永享无虞……”


“你相信吗?”苏摹突然开口问道。


“……自然不信”方诸曾经以为纯煌将那异宝赠予琅玕与白薇,助此二人一统云荒,可不过七千年,空桑竟也灭了。


“为何不信?”苏摹又问。


方诸只是抬头看他,并不答话。于是苏摹便笑,“也是,若真的有那可使江山永固的宝物,我泉先何至于此……”碧落海被封,龙神被囚,族人沦为奴隶,日日遭受着非人的折磨。


“苏摹……”


“若我告诉你,这传说是真的呢?”


“你说什么?”方诸募地瞪大了眼睛,随后,他就看到了苏摹眼中狡黠的笑意,“别开这种玩笑,会有危险”他语重心长的教导。


“所谓异宝,就一定是赋有神力,带着毁天灭地之能吗?”


“什么?”方诸有些不解,可苏摹却摇摇头,显然不愿再讲下去。


窗外日光弹指过,席间花影座前移。转眼之间竟已是须臾百年。苏摹的离开是毫无征兆的,就像百年前在星翰云庭,他突然出现,又如百年后的现在,他突然离开。其实也并非全无征兆,这些年来,方诸知道,苏摹一直有在关注那活跃在云荒之地的鲛人复国军动向。他总是要回去的,他心里有牵挂。


可方诸未曾想到,苏摹的牵挂,竟是源于他的身份——泉先之主,碧落海皇。


不可能,这怎么可能呢。一百年,百年来他从未有发现过苏摹身上的异样,他怎么可能是海皇呢,得知苏摹过了天阙雪山,泉先鲛人迎回海皇的消息,方诸先是震惊,之后是慌乱,而后,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,几乎是没有犹豫的,他单骑便赶去云荒,刚好看到高檐上的苏摹气势满满,手中鲛丝缠绕,背上龙神印记浮现,一举击毁三架风隼的场面,他看着苏摹从高处一跃而下,突然就有些陌生。


直到他们一行人安全出城,方诸才想到跟过去,没想到苏摹已经在等他。“师父”他依然这样叫他,可这话中的语气再也不同了。


“你到底是谁?”方诸想要质问他。


“我是苏摹啊”


“你是海皇,所以,从一开始,你接近我,就是有目的的,你到底想要做什么?”


苏摹笑了,笑得嘲讽,“我什么都没做……”,我什么都没做,是你突然救了我,突然要收我为徒,突然出现带我回大徵……他目光坦荡,看得方诸突然就一阵失神。是了,他什么都没做,是自己,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

“再说了,有目的的人难道不是你吗?”苏摹接着开口,“你为何如此在意我?这百年来你又在透过我看向谁?你每年取我的精血,在为谁养花?”方诸说不出话来,他想要挽留,却被苏摹狠狠抛下。


方诸失魂落魄回了府,看着苏摹院中的一草一木,他又回到石室,惊觉于自己这百年来进石室的次数竟少得可怜,往生花依然开得正盛,他轻轻抚过那悬挂的画像,“小纯……七千余年了,你为何不肯回来看我一眼,哪怕只看我一眼,只对我说一句话,也是好的……”


他又想起回来时府中管家的话,和帝旭看他的眼神,“鉴明,你这百年来,对于苏摹,到底是何种情感?”方诸一愣,他爱纯煌,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不可能爱上其他人,可是苏摹,苏摹……


“小纯,你告诉我,他是谁?我又该怎么办……”


方诸又看到枕边的两条项链,一条拴着晶莹的碧珠,另一条,挂着半块古朴的墨玉,一个是纯煌送给他的,一条是苏摹留给他的。


“阿诸,我做了一颗珠子,你带上吧……”当时纯煌只是这样告诉他,却从未透露过,他强行撕裂一半的灵识注入珠内,以求承受同心蛊的反噬,保他平安。鲛人无神魂,灵识便是极为重要之物,他不敢想象,纯煌是承受着多大的痛苦,生生将自己的灵识撕裂开来。


“师父,这项链本是一对,母亲赠于我和弟弟阿诺,可惜我的弟弟一出生就陨了命,我便将他的项链一直戴在身上,如今赠予师父,也算是对师父的一份承诺……”


方诸握着两条项链,心中愈发艰涩。他承认,自己爱上了苏摹,在失去纯煌千年后,他爱上了另一个与他极为相像之人。可纯煌是纯煌,苏摹是苏摹,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分得清,可情之一字,又要如何分得清呢。


放弃吧,方诸,他告诉自己,你已经对不起纯煌,还要负了另一人吗?放弃吧,苏摹,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空,比如,那个一心扑在他身上的空桑太子,亦或是白王,哪一个都好,只要他喜欢,只要他欢喜……


可方诸没想到的是,他的放弃,却让他再次失去了爱人。空海联盟,六合封印一路被解,困龙渊破,龙神现世,接到消息的那一刻,苏摹持着辟天剑,正于被一丝破坏神之力控制的羽幻斗得难舍难分,那是方诸最熟悉的剑法,他亲自教授,苏摹练了百年,即便有破坏神加持,羽幻终究不是对手,倒于辟天剑下。


“师父……方诸……”苏摹转身看到人,似是有些惊讶,又突兀的笑了,而后缓缓倒了下去。


“苏摹!”方诸冲过去,险险将人接住,揽在怀里。他慌乱的擦去这人嘴角不断溢出的血线,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尽,“怎么会这样,苏摹,怎么会这样!”方诸死死抱住人,“我该如何救你,你告诉我,我该如何救你!”


“没用的……”低沉的龙吟萦绕耳畔,雪白的龙身围住两人,“居然又是你”龙神摇头长叹,“他果然还是逃不过你……”


“龙神!”方诸看着眼前缩小的龙神,七千年前,纯煌也曾带他去到碧落海,偷偷看过正在换骨期的龙神,“我有往生花,花中存着他的精血……”


“没用的,小子”龙神爱怜的望向方诸怀中的苏摹,“他失了半数灵识,又以全部血力封印了鸷者,吾也是没法子的”

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方诸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想法,他募地瞪大了眼睛,同样失了一半灵识,如此相像的样貌,相似的小习惯和小动作……他抬头看向龙神,想要在那神明眼中看到自己的错误,可是没有。


“七千年前,空桑正值吾换骨虚弱时期来犯,纯煌为了保吾,受了琅玕一剑,好在白薇以后土之力结下一层封印,让吾能以龙神之力保住他一丝生机,他伤得太重,之前又割裂半数灵识,竟沉睡七千年后才得以苏醒……”


方诸已经全都明白了,怪不得,怪不得百年前的第一眼就如此熟悉,怪不得自己总是无意间被他吸引,怪不得一向泾渭分明的自己会又一次爱上他……


“那他为何不认识我?”


“或许,他失了灵识,睡了太久,才会失了之前的记忆”龙神想了想,可现在再讨论这些,已再无用处,“小子,抱着他到吾身上来,带他回碧落海吧”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。


碧落海旁,苏摹撑着最后一丝清明,拒绝了方诸抱他回去的提议,于是两人就坐在海边。冽冽海风吹起两人的衣衫,方诸把人抱得更紧了些,“你冷不冷?”


“我不冷……”


“你真傻”


“我不傻……”苏摹抬手拭去方诸眼角的泪。


“我爱你,苏摹,我爱你”


“不……你爱的人,不是我……”苏摹眼神有些暗淡了。


“不,是你,纯煌是你,苏摹是你,一直都是你!不要离开我,好不好……”


苏摹笑了,他又轻咳两声,只是再没有血流下来,他颤抖着手取下了颈间项链,握住方诸的手,“人本当自由……虽有遗憾……”


方诸只觉得怀中的人轻飘飘的,好像天上的一朵云,又觉这人重逾千斤,带着他全部的真心和情谊。“我爱你,一直是你,你忘了,可我还记得……”


方诸永远都记得,他们的初次相遇,就是在这里,踏着海浪,伴着细碎星光,纯煌微微笑着,未同自己讲什么话,可只一眼,方诸便觉得,为了这一刻,他已经等待许久了……



方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大徵的,只是刚一入府,就见管家支支吾吾又十分惊惧的模样,最终心一横,告知他,公爷,往生花落了……方诸匆忙去看,果然,那一片的往生花,俱已衰败。他只有苦笑,往生花开了百年,他竟从未想过,原来他早就回来了。


苏摹的院落依旧整洁,房中架着他的弓,还有他的剑。


方诸看着那柄阔剑,盯着盯着,突然就落下泪来,“我本以为你忘了……连龙神都觉得你忘了,果然是个小骗子,你又骗我……”若你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一切,为何一定要练这阔剑,你如何知晓那辟天剑是一柄阔剑……


方诸握着手中的三条项链,那原本晶莹的碧珠如今已经暗淡无光,被他小心的置于桌案之上,另两块古玉严丝合缝合在一起,显现出一弯龙型。方诸轻轻抚过那上面的纹路,似乎还带着苏摹的温度。


窗外的风忽然将烛火熄灭了。他起身想去点灯,却不小心失手摔了项链。方诸慌忙去捡,拿起来的一刻,月光映照之下,古玉竟隐隐散发着盈盈微光。方诸意识到什么,他将那块玉置于正堂,房门打开,月色明亮,透过那古朴墨玉,于墙上映出一片阴影来。


那是一个字,一个古字——“和”。


“传说碧落泉先鲛人一族世代守护着一份异宝,可使江山永固,日月长恒,也正因如此,才能世世代代永享无虞……”


“若我告诉你,这传说是真的呢?”


“所谓异宝,就一定是赋有神力,带着毁天灭地之能吗?”


……


那些记忆一幕幕浮现于眼前,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……纯煌,苏摹,原来你早就把一切都给了我……


“公爷,公爷!”夜色静谧,管家从不会如此失礼,可现在,他激动的去敲方诸院门,想来公爷必不会责怪于他,只因为,“那往生花,又开了……”


“富贵非吾愿,帝乡不可期”纯煌曾与他讲,他想要的,不过一方湖泊,两人相守,仅此而已。


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 ,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。可是啊,他自认人山人海中而来,这猛烈的欢喜他避无可避,他甘之如饴。


to  be  continue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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